近几个月来，不少上海市民频繁接到：“这里是上海种植牙口腔医院，请问你有没有牙齿方面的需求”这样的话术开场的骚扰电话。同时，上海12345市民服务热线也接到大量投诉：“每天都能收到一两个问要不要种牙的电话”“有时候在开会、在开车，骚扰电话突然打进来”“已经反复表示没有需求了，骚扰电话仍会持续不断地打进来”。

　　“种植牙口腔医院”打来的骚扰电话有什么特点？市民赵先生是这样描述的：一接通，前面的话术实际是一段女声的AI语音。如果AI语音播放完，市民这边没有发声，骚扰电话会自行挂断。而一旦检测到市民有人声应答，那头马上也会有人工介入。相比以前的买房卖房、贷款、教育培训等领域的骚扰电话，种植牙口腔医院的电话骚扰更为频繁，更为“孜孜不倦”。这些号码都不能回拨，打回去要么无法接通，要么就提示是空号。

　　口腔医院的骚扰电话如此泛滥、猖獗，到底是谁在作怪？请听主持人汪玲的分析：

　　有上海媒体调查后发现了内幕：原来，是有一家互联网公司为民营口腔医院开通了所谓的“AI外呼电推”服务。这种“AI外呼电推”服务，在行业内被称为“前置AI”，即由电脑系统自动外拨电话，拨通后先播放一段AI语音，一旦检测到人声应答，则会由人工客服跟进确认少了几颗牙、年龄多大、有没有“三高”等等，“相比纯AI外呼，这种‘半自动’的虽然成本高，但效果也更好。”一旦“挖掘”出有需求的市民，上述信息会以“一条100元”的价格出售给合作的口腔门诊。听起来“工程量”很大，但实际上电脑系统外拨“效率很高”，“一天几十万、上百万条就出去了”。

　　“AI外呼电推”大浪淘沙，成为一门很赚钱的生意。口腔诊所通过购买挖掘出的市民信息，投产比能达到1比5、1比6，即投入1万元，能带来5到6万元的营业额。客户信息供需双方短期收益都很可观，就会形成一个完整“AI外呼电推”产业链条。互联网商家和口腔医院都是“AI外呼电推”的受益方；但广大市民，成了骚扰电话的受害者。

　　至于“AI外呼电推”为什么会广泛运用于口腔诊所市场，一家第三方企业的一名工作人员认为：是因为口腔诊所利用“AI外呼电推”时不挑电话号码库，“毕竟每个人都有可能存在牙齿方面的需求。”

　　口腔医院花钱做“AI外呼电推”，是否应当被处罚？

　　据报道，市场监管部门回应，不存在不法营销，不能对涉事的口腔医院处罚；同样，卫生管理部门也表示“营销推广不涉及医疗行为”。看来，“AI外呼电推”在推出前也是做了大量的研究，规避了很多现存的法规。

　　科技是柄双刃剑，AI机器人可以在售后服务上大放异彩，但如果用在没有原则的电商推广上，必然造成骚扰。任由其侵权，可能产生一系列灰色产业，危害社会。据报道，在部分AI电话机器人背后，已衍生了一条灰黑产业链，有人在销售电销机器人产品的同时提供所谓“优质话单”，大量隐私数据疑似遭到泄露。还曾有犯罪团伙利用AI机器人拨打大量电话，筛选诈骗对象。

　　如何治理“AI外呼电推”带来的骚扰？

　　显然需要从源头上进行治理。对于第三方外呼企业通过骚扰电话等形式获取到市民的个人信息并进行出售，而口腔诊所则进一步利用这些个人信息进行牟利的行为，相关部门理应予以研究并定性，判断其是否涉及非法获取、出售、利用他人个人信息，并依法予以打击；另一方面，“AI外呼”骚扰离不开各大电信运营商提供的网络支持，如何规范通信技术的运用、如何在技术上防范“AI外呼”带来骚扰，各大电信运营商也责无旁贷。

　　当口腔治疗这个行业内盛行“AI外呼电推”时，整个市场生态可能会被破坏。“AI外呼电推”短期内可给合作的口腔诊所带来巨大的利益，哪家口腔诊所如果不参与，即使其诊疗与服务水平较高，也会因业务量萎缩而难以生存。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加入其中，“AI外呼电推”的业务量就会越来越大，久而久之，看重“AI外呼电推”营销、看轻医疗技术与服务，就可能成为行业内的普遍现象。这对种植牙业务来说，可能无异于饮鸩止渴，整个行业，也许也会付出巨大代价。种植牙行业的商业味过于浓厚，学术味和服务意识就会相应淡化，对行业长远发展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