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五个季度的长时间停滞之后，2024年欧洲经济恢复了温和增长，通胀持续放缓。展望2025年，欧洲经济可望维持增长，但受经济长期结构性问题和地缘政治不确定性等因素影响，下行风险不可小视，特别是德国经济的突然“熄火”和美欧贸易战的阴影，更增添了经济复苏的不确定性。

　　欧盟委员会发布的2024年秋季经济展望报告预测，2024年欧盟国内生产总值（GDP）将增长0.9%，欧元区增长0.8%。2025年欧盟经济将增长1.5%，欧元区增长1.3%，较此前的预测有所下调。

　　报告指出，目前欧洲经济面临的困境在于受前期通货膨胀影响，消费和投资的表现不及预期，劳动力市场虽然快速修复，但创新和商业活力并未提升，再加上高利率背景下，家庭收入更多用于储蓄而非支出，同时投资表现也令人失望，大多数成员国和资产类别都出现了更广泛程度的收缩。

　　报告提出，旷日持久的乌克兰危机和中东局势动荡加剧了地缘政治和能源安全风险。而在欧洲内部，政策不确定性和结构性挑战导致竞争力进一步丧失，并给经济增长和劳动力市场带来压力。部分欧盟恢复基金的延迟实施以及财政修复的负面影响也强于预期，进一步抑制了经济增长。此外，自然灾害频发以及范围不断扩大，也给经济带来重要损失。

　　时值年末，欧盟第一大、第二大经济体德国和法国纷纷深陷政治困局，导致经济活动收缩。德国制造业仍然无法摆脱衰退泥潭，法国财政赤字高企，继续拖累欧洲整体经济表现，也阻碍了重振经济必要的改革措施。

　　量子策略公司策略师戴维·罗奇表示，欧洲犹如甜点“舒芙蕾”，法德曾是其中膨胀的部分，如今它们已崩塌成停滞和瘫痪状态。他说，欧洲核心国家在经济和政治上表现非常糟糕，导致欧洲经济在动荡中变得“更加疲弱”。

　　而2025年欧洲经济前景依然不容乐观，席卷欧洲的经济逆风可能酝酿成一场“完美风暴”。面对特朗普重返白宫以及共和党控制参众两院的局面，欧洲或将从未如此大程度地受美国贸易政策的影响。

　　美国是欧洲商品最重要的出口市场，欧盟每年对美国出口额超过5000亿欧元。如果特朗普兑现对欧洲进口商品征收高达20%关税的威胁，欧洲工业将遭受重创。此外，按下暂停键的美欧钢铝关税之争也为欧盟与美国新政府之间的另一场博弈埋下伏笔。

　　对于欧洲各国政府来说，这无疑雪上加霜。欧盟成员国本已在努力控制因税收减少而飙升的赤字，如今却将面临更大的财政压力，这可能引发更严重的政治和社会动荡。

　　值得注意的是，经济衰退和贸易战或许来去如风，但当前关口之所以对欧洲经济来说显得如此严峻，更源于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欧盟已难有新的经济增长引擎，并正在逐渐沦为“创新荒漠”。

　　尽管欧洲有着辉煌的发明史，从汽车、电话、无线电、电视到制药等的科学突破都诞生于此，但如今欧洲却沦为“陪跑者”。曾以尖端汽车技术闻名的欧洲，如今在15款最畅销的电动汽车中无一入围。意大利前总理、欧洲央行前行长德拉吉曾在欧洲竞争力报告中指出的，全球50家顶尖科技公司中，仅有4家来自欧洲。

　　分析人士指出，如果欧洲继续沿着当前轨迹发展，未来可能变得如同一个美丽但债台高筑的露天博物馆，仅供游客参观。

　　欧洲央行行长拉加德表示，欧洲在推动未来增长的新兴技术方面正日益落后。她指出，欧洲应迅速改变方向，“否则我们将无法满足日益增加的支出所需的资金支持，例如在确保安全、应对气候变化以及保护环境等方面。”

　　德拉吉也警告称，欧洲必须变得更具竞争力，否则将面临“缓慢衰退”的痛苦。他为人口结构堪忧、债务上升、生产力不高的欧洲，开出了“大规模增加公共和私人投资”的药方，但并没有多少欧盟成员国买账。缩小创新差距、推动脱碳、提高安全性——新一届欧委会施政的“三大支柱”均需要大量资金支持。但关于资金应从哪里来的争论却始终如一，依旧难以摆脱僵局。尽管欧洲共同融资工具非常必要，但仅为新发行的欧洲债务支付利息就需要对已颇为紧张的欧盟预算进行再调整。

　　如今，欧洲各国经济日益呈现分化趋势。欧债危机期间被称作“欧猪五国”的南欧经济体反而成为欧元区经济为数不多的亮点。得益于欧盟恢复基金的资助，且服务业占比高，在过去四年里，葡萄牙、意大利、希腊和西班牙的经济增速均超过了欧元区平均水平，预计这种趋势将在2025年得以继续。

　　另一个短期镇痛剂则寄望于2025年整体通胀压力能得到缓解，让欧洲央行有能力加速降息，促进经济增长。标普全球评级公司经济学家西尔万·布罗耶尔表示，过去两年，欧洲的财政和货币政策组合呈现出紧缩特征，如果能在2025年稍做调整，可能会对经济产生显著的积极影响。

　　作者：□田帆 康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