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失明的卢卓群,两年前因右眼黄斑裂孔病变也几近失明,眼前的世界变得一片模糊。
即便如此,卢卓群教授依旧每天戴一副眼镜。
“虽说戴眼镜没用,但我的学生都看习惯了,我要保持自己当老师的一贯形象。”这位84岁的学者说。
保持老师形象,卢卓群教授为此坚守一生。
2000年,从湖北大学退休的卢卓群回到母校华中师范大学语言研究所任教。几近失明后,他就开通“热线”指导学生写论文。“我不想让死亡带走我的知识,我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再多教些学生。”卢卓群说。
“电话导师”
——“学生愿意学十分难得,作为老师,我们应该去鼓励他们,而不是去泼冷水”
4月20日晚上8时,卢卓群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从沙发上前倾身体,在茶几上摸到了手机。
“卢老师,您好,我是23级的学生张晴,想和您讨论我写的一篇论文,您现在方便吗?”“可以,你说。”坐在沙发里的卢卓群直起身子,语气随和。
手机那头,张晴开始逐字逐句地念自己的论文。卢卓群屏息聆听后给出指导意见:“……举例数量要均衡,避免文章头重脚轻,不然就成为滑稽演员表演……这是我的建议,供你参考。”
这通“热线指导”,时长为35分26秒。
卢卓群通过电话指导学生的论文。长江日报记者何晓刚 摄
2022年7月,因右眼黄斑裂孔病变,卢卓群教授不得不靠摸索去熟悉身边的一切。
放心不下学生,“看不到东西”的卢卓群开通了一条“热线”,指导学生写论文,与学生之间的沟通交流经常超过1个小时。
通过卢卓群的电话指导,2023级学生已发表了12篇论文,另有6篇在等待结果。
没有学分的论文课
——“这里面有我的成果,也有孩子们的成长”
在卢卓群的家里,记者看到了一本“手工论文集”,这本一寸多厚的16开本剪贴本里,工整地贴着一篇篇经他指导完成的学生论文作品,为起到保护作用,卡纸做成的封面缠着透明胶带。
卢卓群将这本论文集视若珍宝。“这个剪贴本里面有我的成果,也有孩子们的成长。”他说。
老师通过放大镜看资料。长江日报记者何晓刚 摄
2022年,卢卓群因为视力原因缺席了2022届研究生的课堂教学工作,语言研究所派了另一位老师为卢卓群代课,因为不算学分,学生们在论文写作上积极性不高。
班长何小妹回忆,那段时间,在家养病的卢老师很着急,“每周都会联系我,详细询问同学们论文写作中遇到的问题”。
2023年9月,卢卓群在电话指导的同时,决定再一次站上讲台。
一本“汉语小论文”的教材,卢卓群研究了18年,眼睛看不见,他在课堂上会准确地让学生翻到第几页、看第几段。“讲到重要内容时,他会拿起粉笔板书,尽管这些字不成一条直线,但我们都能看明白。”2023级班长王韵婷说,声如洪钟的卢老师始终坚持站着授课,“语言学是门比较枯燥的学科,但卢老师会根据自己编写教材上的设计,表演唱歌、戏剧,特别有活力”。
陈泳棋说,卢老师上课带的两个公文包都装得很满,一个装书本和水杯等物品,另一个则装满用广告纸、宣传单做成的自制教具,用来鼓励大家深入生活找语料,多发现生活中有趣的语言现象。
在华中师范大学,“汉语小论文写作”课程虽没有学分,但因为卢卓群的教学内容与任课态度,这门课一直很受欢迎。
师道传承
——“书本里的知识,都刻在我的脑子里,我想把它们传递给更多年轻人”
华中师范大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副教授周毕吉,对卢卓群印象深刻:“他每天拎着一大袋论文材料,坐一个小时公交车过来给学生上课,他那时右眼还能看得见,总是拿着放大镜逐字逐句修改我们的论文,甚至连标点符号也会动,有时一页纸改完就变成了两页。”
“人品第一,学问第二;文品第一,文章第二。”周毕吉说,他牢记着卢教授常说的这16个字,在自己的教学过程中,他也向自己的学生传递着这种教育理念。
卢卓群通过放大镜看资料。长江日报记者何晓刚 摄
光阴流转,卢卓群成了一代又一代老师们的老师,“我更希望看到的是,我的学生在教育这条路上比我走得更远。”他说。
因为视力原因,卢卓群现在已经很少走进他的书房,已无法再翻阅满柜的书籍,但这里有他曾经写下的文字,也有曾令他引以为傲的著作。
“书本里的知识,都刻在我的脑子里,我想把它们传递给更多年轻人。”卢卓群说,他没有给自己设定教学生涯的终点,“等到我躺在床上、说不了话、翻不了身、脑子也不清醒的那一天,我可能会放弃吧!”
综 合:九派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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