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前教育法强调“学前教育实行政府投入为主、家庭合理负担保育教育成本、多渠道筹措经费的投入机制”。幼儿园适当收费是家庭合理负担保育教育成本的具体体现。《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完善价格治理机制的意见》明确提出“加强普惠性幼儿园收费管理”。

　　日前，国家发展改革委、教育部、财政部联合印发《关于完善幼儿园收费政策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对幼儿园收费管理作出了系统部署。该政策是贯彻落实党中央、国务院决策部署的一项重要举措，核心目标体现在三个层面：一是回应民生关切，通过降低群众保育教育成本，服务人口长期均衡发展国家战略；二是创新管理机制，通过分类完善收费管理方式，实现学前教育成本合理分担；三是促进高质量发展，通过完善收费标准制定与动态优化机制，推动学前教育安全优质发展。

　　1 家长明明白白缴费——

　　规范收费项目和行为

　　《通知》核心目标的第一个层面，体现在降低群众保育教育成本、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上。

　　其一，规范幼儿园收费项目，减轻不合理负担，优化必要收费结构。目前，我国相关政策已经明确规定了幼儿园收费项目，但实践中仍存在诸多名目模糊、界限不清的“花式收费”，如“管理费”“赞助费”“特色班费”“兴趣活动费”“材料费”等。这些项目繁多的收费，导致家长难以辨别合理收费与巧立名目之间的界限，容易引发质疑与矛盾。《通知》明确将幼儿园收费项目界定为保育教育费、住宿费、服务性收费、代收费，开设托班的还可收取保育费，清晰划定了合规收费的范围，提升收费项目的清晰度，有效遏制“乱收费”“高收费”“糊涂收费”。

　　其二，建立目录清单制度，让所有收费在阳光下运行，以透明化、标准化、法治化规范收费行为。以往，幼儿园服务性收费和代收费项目信息往往分散于各类文件之中，公示不醒目、标准不透明，导致家长可能面临服务性收费、代收费等方面的“被动”缴纳甚至强制消费。《通知》明确提出“各地要建立幼儿园服务性收费和代收费目录清单”，“目录清单之外一律不得收取”，并强调“未按规定公示或公示内容与政策不符的，不得收费”。该制度通过透明化运作、标准化管理和法治化保障，致力于构建家长明明白白缴费、幼儿园规规矩矩收费、政府清清楚楚监管的健康生态。

　　规范收费项目、建立目录清单等举措，有利于进一步强化学前教育的公益属性，有效减轻家庭的教育开支压力，在一定程度上提振生育意愿，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

　　2 幼儿园规规矩矩收费——

　　分类完善收费管理方式

　　《通知》核心目标的第二个层面，体现在分类完善收费管理方式、健全学前教育成本分担机制上。

　　其一，建立健全普惠性幼儿园和非营利性民办园政府指导价制度，切实保障民生与教育公平。《中华人民共和国价格法》规定，政府指导价是由政府价格主管部门或者其他有关部门，按照定价权限和范围规定基准价及其浮动幅度，指导经营者制定的价格。这种方式兼顾规范性和灵活性，能够更好地发挥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作用，维护公共利益与社会公平。《通知》明确规定，“普惠性幼儿园（包括公办幼儿园和普惠性民办幼儿园）及其他非营利性民办幼儿园收取的保教费、住宿费实行政府指导价”。具体而言，政府在成本监审或调查的基础上科学合理确定基准收费标准及浮动范围，幼儿园可结合其服务水平、保教质量、生源状况等因素，在基准收费标准及允许的浮动区间内确定具体收费标准。该制度设计既通过设定合理收费区间有效遏制过高收费，减轻家庭经济负担，缩小经济条件差异导致的入园机会差距，又有助于提高幼儿园积极性，引导办园方提升教育质量、改善办园条件、保障教师待遇。

　　其二，健全营利性幼儿园市场调节价制度，引导营利性民办园合理收费。市场调节价能够通过价格信号灵活引导和优化资源配置，满足社会对学前教育的多样化、多层次需求。《通知》明确指出，“营利性民办幼儿园收费实行市场调节价”。这意味着办园者可依据师资投入、场地租金、物价水平等实际成本科学合理定价，保障幼儿园财务稳健和可持续发展。同时，市场调节并非完全自由放任，若缺乏必要规范，可能引发价格无序竞争等问题。为此，《通知》强调，“各地教育、发展改革、财政部门要加强监管，必要时可开展成本调查，引导合理收费”。这为更好规范营利性幼儿园收费行为提供了依据，有助于构建“市场主导、政府规范”的健康生态，以实现效率与公平的有机统一。

　　3 政府清清楚楚监管——

　　动态评估优化收费标准

　　《通知》核心目标的第三个层面，体现在完善收费标准制定与动态优化机制、促进学前教育高质量发展上。

　　其一，不同班型科学分摊核算办园成本，保障幼儿园健康运转。幼儿园办园成本通常包括教职工工资、社会保障支出、场地租金、固定资产折旧等维持正常运营所需的各项支出。根据《幼儿园工作规程》《幼儿园教职工配备标准（暂行）》等规定，不同年龄段的班级在教职工配置上存在差异，小、中、大班的实际办园成本有所不同。针对这一问题，《通知》明确提出：各地在开展成本监审或调查时，原则上应区分不同班型（指大班、中班、小班）科学分摊核算成本。这有助于更精准地反映各类型班级的实际资源投入，同时，基于班型差异的成本核算也有助于幼儿园建立更加公平的薪酬体系与激励机制，推动园所管理从粗放式、经验型向精细化、数据驱动型转变，从而将有限资源更精准地投入到最能提升保教质量和促进儿童发展的环节，促进幼儿园健康发展。

　　其二，合理确定托班保育费，提高幼儿园办托积极性。由于0—3岁婴幼儿与3—6岁幼儿在身心发展特点上存在显著差异，托育服务与学前教育相比，在师资配置、人员配备、环境设置等方面要求更高、投入更大。然而，目前许多地区幼儿园托班的保育费收费标准仍与幼儿园其他班级保持一致，使部分幼儿园在招收托班时面临“收不抵支”的困境，甚至出现亏损，影响了幼儿园开办托班的积极性。为解决这一问题，《通知》明确提出保育费收费标准根据成本差异等情况合理确定，为合理核定幼儿园托班保育费提供了政策依据，从而支持和鼓励幼儿园积极开设托班，也有助于更好地满足广大家庭对优质普惠托育服务的需求。

　　此外，《通知》强调“定期对收费管理方式、收费项目、收费标准等进行评估，及时调整优化相关政策，评估周期原则上不超过3年”。这不仅有助于政府构建更加科学、透明的幼儿园收费管理体系，而且能够保障幼儿园获得与成本相匹配的稳定收入来源，也能够促进幼儿园将资源用于改善办园条件、提高教师待遇、丰富课程内容、提升保教质量等方面，从而切实推动幼儿园实现可持续发展。

　　高丙成（作者系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