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夫妻在家里头天天吵架

　　心里想着真是想不通

　　真的是想到眼泪都下来”

　　辛苦耕耘却颗粒无收

　　2024年春天，江西省共青城市江益镇，药农王建伟在其承租的50亩土地上播下了一种叫白术的中草药种子。为了这片药田，他贷款购种、雇人劳作、施肥除草，期盼能靠种植白术发家致富。

　　然而几个月过去，他等来的不是丰收的喜悦，而是土地荒芜和百万亏损——本应茁壮生长的药苗被一种名为鸭跖草的杂草大面积取代，仅有零星的白术幼苗夹杂其中，且成活率极低。他与妻子为此争吵不断，身心俱疲。

　　这些种子是王建伟通过短视频平台从一名外省商人手里购得。对方承诺种子发芽率不低于85%，可实际情况却大相径庭。面对质疑，卖家一口咬定种子没问题，推责于王建伟的种植经验不足、当地水土不适合白术生长等原因，最后甚至干脆失联。无奈之下，王建伟只好报警求助。

　　药田怪象：杂草分布呈井字形状

　　鉴于本案涉及很多专业知识，警方邀请江西中医药大学的专家赴田间进行联合踏勘。专家发现，在同样的播种时间、海拔气候和水土条件下，周边地块白术幼苗长势良好，出芽率超过75%，而王建伟田里却苗稀草密。

　　更令人震惊的是，鸭跖草明明是一种无规律生长的杂草，但王建伟田里鸭跖草的分布却非常规律，呈井字形状，与播种白术的条带一致。进一步观察发现，播种机路过的位置也长出了鸭跖草。专家表示，这样规则的分布状况，基本可以推测当初这些鸭跖草的种子就是和所谓“白术”种子一起被混合种到农田中的。

　　80克关键样本揭露掺假真相

　　不久后，当地另一名药农王济东也前来报警。和王建伟一样，他和工人辛勤培育了白术几个月后，却收获了大量的杂草。他一度怀疑是自己技术不行，但反复观察后他仍觉得是种子有问题。

　　王建伟和王济东提供的购种信息指向同一个卖家——安徽亳州人刘丰产（化名）。随着调查深入，警方发现案件竟然涉及全国多个省份的多名被害人，涉案金额达到上千万元。

　　共青城市警方迅速奔赴安徽、河南、河北等地开展调查取证工作。但因几乎所有被害人都未保留原始种子样本，重要证据难以补全。就在调查陷入瓶颈时，警方在安徽亳州找到了曾从刘丰产手中批发白术种子的经销商李成功（化名）。出于职业习惯，他预留了80克的原始种子作为样本。

　　警方立即送样至江西中医药大学进行鉴定。结果显示：样本中存在较大比例的鸭跖草种子，其中有限的所谓“白术”种子，也是陈年的白术种子和苍术种子冒充的。种子经包衣处理，肉眼难以分辨真伪。专家指出，这类伪劣种子不仅造成严重经济损失，还会对当地生态环境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

　　伪劣种子销售者被依法追责

　　随着关键样本的鉴定结果出炉，案件证据链逐步完善，最终形成闭环。警方在安徽亳州将犯罪嫌疑人刘丰产抓捕归案。刘丰产供认，2024年初他前往河北安国等地，以每公斤300至420元不等的价格购买陈年白术种子，并掺入每公斤价值100元的苍术种子和更低价的鸭跖草种子，冒充当年的新白术种子，以每公斤700到800元的价格售出。

　　经查，2024年1月至3月期间，刘丰产共向全国16名被害人出售伪劣白术种子2600余公斤，累计获利36万余元，造成被害人的经济损失近1800万元。目前，刘丰产因涉嫌销售伪劣种子罪，已被依法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

　　Q1：

　　什么是销售伪劣种子罪？它带来的社会危害是怎样的？

　　A1：

　　销售伪劣种子罪是指销售明知是假的或者失去效能的种子，或者以不合格种子冒充合格种子，致使生产遭受重大损失的行为。这个罪在主观上必须是故意，行为人必须是明知是假种子、失效的种子，或者是不合格的种子而进行销售，目的通常是为了非法获利。在客观上它有两个方面的条件，第一个是必须要有售假的行为。他销售的可能是假的种子，可能是因为过期、腐败变质、受潮等等而失去效能的种子，也可能是在质量上不达标的一些不合格种子。第二个客观方面的条件就是，必须在客观上造成了生产遭受损失的后果。那么通常是指遭受2万元以上的经济损失，或者是销售额达到5万元以上。销售伪劣种子罪侵犯了我国对农业生产资料的质量监督管理制度，破坏、危害农业生产安全，让农民蒙受经济损失，让农民勤劳致富的愿望落空，社会危害是非常大的。

　　Q2：

　　可否给药农在购买和使用生产资料的时候一些提醒？

　　A2：

　　国家对种子进行严格的质量监督管理，对种子的生产、经营整个环节进行质量监测和特许经营。农民在购买种子的时候，一定要通过正规的途径，到有经营许可的农资商店购买。对于大面积种植，最好能保留一些种子样本。一旦发生纠纷，可以有效地维护自身的权益。种子被誉为农业的“芯片”，是粮食安全的根基。伪劣种子流入市场，其危害远超普通商品造假。一袋伪劣种子背后，不仅仅是一个家庭的痛苦、一片土地的荒芜，它涉及的将是粮食安全和生态安全。因此，对于销售伪劣种子的行为，我们必须严厉打击。同时也希望我们的农民朋友在生产生活中努力鉴别真伪，并且一定要保留好充足的证据，这样才能维护好自己的合法权益。

　　案件 |《今日说法》节目《种子作证》

　　记者 | 李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