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或许是全杭州营业时间最短的“咖啡店”。每周只营业90分钟，周三下午1点30分开张，3点准时歇业关门。

　　店的位置更是深藏在“小巷人家”里。来到河东路，往朝晖七小区的深处走五六分钟，才能在学校的沿街店面找到它。店里售卖的品类算不上多，几款基础咖啡，加上一些糕点、酸奶，最便宜的一杯美式只卖5元钱。

　　或许你会问，就这样开一家咖啡店，能坚持多久？

　　去过之后你会发现，这家店不仅应该开下去，而且会越开越好。

　　特殊的孩子，怎么经营咖啡店？

　　15岁的小周负责咖啡店的收银工作。他套着一件咖啡色防水围裙，系着红领巾，会在客人进店后轻轻喊出一句“欢迎光临”，开始取杯、接单，再把贴着订单的空杯子交给同学。

　　小周冷不丁把客人的小票当垃圾捏成团，站在一旁的班主任陈银莲赶紧伸手拦住，把小票重新交给顾客。一旁的制作区，几位学生在志愿老师的帮助下调制咖啡，取冰，打包，节奏很快。

　　5月14日这天，登门的客人出乎意料得多。小周前后忙了快一小时，陈银莲注意到“他累了，有一些小情绪”，让孩子赶紧坐下休息会。

　　是的，小周和几位同学，都是一群特殊孩子。他们中有孤独症，有智力障碍，有多动症，都就读于咖啡店背后的杭州市健康实验学校。制作咖啡的都是职二、职三年级的孩子，小周所在的年级虽然还不到，但因为他表达能力好，算是“提拔”参与。换句话说，这家咖啡店也是他们接触社会的一个端口。

　　非常突然，超预期的客流与订单，让老师与校长都感受到孩子们的紧张。就说小周，他头一次碰到这么多订单，或许是烦躁，或许是紧张，把一位老师的“热美式”点成了“冰美式”，幸好被陈银莲发现，及时调整。负责打包的孩子有些手忙脚乱，好几次忘记给咖啡装上杯套，直接塞进了袋子。

　　这些影响效率的小问题，现场的老师们都笑着帮忙解决，客人也都表示理解。陈银莲还表扬小周：“上星期一位客人点了冰美式，小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问客人是要冷的还是热的。这周，他已经弄清楚了其中区别，没再搞错过。”

　　“因为每一次犯错，对孩子们来说都是成长。”陈银莲说。

　　5元一杯美式咖啡，能赚钱吗？

　　严格来讲，这并不是一家真正意义上的“店”，而是学校对外爱心义卖的窗口。正如收银台摆放那块牌子上写的那样：每周三下午1点30分至3点爱心义卖，旨在锻炼学生的社会交往、职业劳动技能，义卖款均用于特殊儿童的教育教学。

　　看到价目表你会发现，无论咖啡还是酸奶、蛋糕，价格相当实惠。老师们说，义卖不求盈利，收回一些原材料成本就行，水电费用则由学校负责。

　　产品定价虽低，每一份都是孩子们努力的成果。校长黄炎淼说，店里销售的所有产品都是由孩子们亲手制作。咖啡自然不多说，像珍珠奶茶，每一颗珍珠都是孩子在后厨的烘焙室认真“手搓”出来，包装好的小三角蛋糕和手工酸奶，则是职高年级孩子在烘焙手工课上的作业。“我们的手工课通常安排在周二下午或者周三上午，这样大家吃到的糕点，都是新鲜制作出来的。”

　　黄炎淼说，“咖啡店”是今年3月底对外开放的。之前，收银柜台、咖啡机、冰柜其实都配备好了，只不过单纯作为教学模拟使用，“我们有模拟超市、模拟咖啡吧，老师通过环境模拟的方式教孩子怎样接待客人、制作产品，做出来的东西也不对外销售。现在，算是打破了我们传统的教学思路。毕竟教学都存在某种预设和配合，随机出现的陌生客人，提出的不同需求，要比老师布置的作业珍贵得多。”

　　除了学校老师，拱墅区其他学校的老师也会每周轮流来做志愿者，通过另一种方式为孩子辅导教学。

　　“我们更像是孩子与顾客之间的‘黏合剂’。很多人虽然带着爱心来，但不太了解孤独症或是智力障碍的情况，比如有人问，有没有冷的奶茶？孩子会很‘不礼貌’地告诉你，我不知道。实际上，他是真的不知道，只是没学会像我们这样委婉的表达。”

　　店里的装修也有讲究，柔和灯光以及暖色调的装修，让孩子们情绪更加安稳。外校的志愿老师们选择用不间断的鼓励，给孩子们带来另一种自信。“其实孩子们都想把咖啡店运营好，有时候碰到难题，他们也会情绪激动起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安抚他们，告诉他们，你们做得很好，而且可以做得更好。”在现场做志愿老师的朝晖幼儿园教师说。

　　每一位顾客，都是社会老师

　　回到最初的那个问题：每周只营业90分钟，还位于老小区的深处，客源问题怎么解决？

　　这个问题，学校老师最初那会确实纠结过。毕竟缺少客人，让学生接触社会的目的也就无从谈起。

　　于是，许多周边学校的老师选择出手相助。每到周三下午，就有老师们组团来打包咖啡，“顺便”和孩子们多聊几句。到后来，附近的社区工作人员也会在周三下午准时出现，买一杯两杯咖啡，喝完就走。

　　许多人甚至主动提出，不赶时间，帮我的咖啡好好“拉个花”，就为了锻炼孩子们制作咖啡的能力。

　　“咖啡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在这里应验了。四月下旬那会，学校老师们渐渐发现，店里出现越来越多的“生面孔”。有些是年轻人通过口口相传，赶来献一份爱心，也有附近的爱心企业，派人一口气买走十四五杯咖啡。甚至还有一位家长找到校长，说他的孩子也是特殊儿童，能不能到你们店里，和这群孩子一起工作？

　　有人索性现场约了闪送，把好几杯咖啡带回单位

　　无论是老师还是家长，都很感谢每一位光顾的客人。黄炎淼站在店门口，向每一位端着咖啡离开的顾客微笑致谢。他说：“无论是支持我们的老师和社区工作人员，还是素不相识的客人，每一位都是孩子的社会老师。他们的交流、要求和互动，对孩子来说弥足珍贵。”

　　他也提到，这家咖啡店的本色毕竟是爱心义卖，所以不考虑开通外卖，营业时间也不会增加。“毕竟孩子们主业还是学习，对他们来说，这或许只是一堂很精彩的对外公开课。孩子们能接待好每一位顾客，把蛋糕销售一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们曾经也考虑过，旁边的模拟超市要不要也试着开起来？后来还是决定搁置。因为我们知道，很多孩子其实还在努力成长中，他们未来或许能够独当一面，但至少不是现在。作为老师的我们不能走太快，要陪着孩子们慢慢走，我们一起走。”校长说。

　　不少网友看完后感慨

　　“加油！”“太有爱了！”

　　“下次我也要去杭州打卡”

　　……

　　为这群孩子点赞

　　也为所有爱心人士点赞

　　资料/杭州日报、拱墅区教育局

　　文字/李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