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到

　　因为熊猫这个事儿

　　把自己搞了进来”

　　“我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

　　……

　　犯罪嫌疑人唐某

　　面对民警的审讯时痛哭流涕

　　5月

　　四川省攀枝花市公安局

　　组织民警赴广西、四川等地

　　抓获涉嫌网络诽谤他人的

　　犯罪嫌疑人唐某、范某

　　经查

　　极端动物保护组织人员

　　唐某、范某之所以

　　对他人进行诽谤

　　煽动实施网络暴力

　　竟是出于

　　对大熊猫所谓的“喜爱”

　　民警抓捕犯罪嫌疑人白某、徐某后返蓉。

　　对大熊猫的爱为何会转化为伤害他人的戾气？他们是真的爱大熊猫吗？极端“猫粉”（指熊猫的“粉丝”）群体为何频有过激举动？熊猫界“饭圈化”会产生怎样的社会危害？

　　近期，四川公安机关围绕极端“猫粉”乱象开展全面梳理侦查打击，打掉4个网络暴力、网络寻衅滋事团伙，抓获犯罪嫌疑人12名，有力净化了网络舆论环境，营造了清朗网络空间。

　　打着“爱猫”的旗号

　　寻衅滋事、谋取私利

　　针对熊猫繁育专家和相关从业人员发布攻击辱骂视频，邮寄不实举报信，网上公开个人信息，煽动网络暴力……这就是2023年以来，犯罪嫌疑人唐某和范某的所作所为。

　　据四川省公安厅网络安全保卫总队三支队支队长吴锋军介绍，自2023年3月以来，部分极端“猫粉”在网上炒作“大熊猫遭受虐待”“实验导致大熊猫死亡”等谣言，对熊猫繁育专家进行造谣诽谤和网络暴力，挑唆网民线上线下进行举报，拨打12345政务服务便民热线和110报警电话进行滋扰，网上串联煽动线下聚集制造事端。

　　“之前我们很少听到有极端‘猫粉’，自从‘丫丫’‘乐乐’‘美香’‘添添’事件后，这些造谣诽谤、网络暴力的情况就多了起来。”“猫粉”小夏说，她非常不理解这些人的做法。

　　2023年初，旅美大熊猫“乐乐”死亡，大熊猫“丫丫”被爆“瘦骨如柴”“皮毛脱落”，在网上引起关注。其实真实情况是，“乐乐”的死因是心脏病，“丫丫”因患有皮肤病等导致“形象邋遢”，相关主管部门、中国动物园协会、北京动物园均对此作了说明。

　　但是极端“猫粉”不相信，并网上大肆炮制阴谋论，造谣诽谤政府工作人员、大熊猫保护领域专家和相关从业人员，将炮火从线上蔓延至线下，气焰嚣张至极。

　　他们真的爱大熊猫吗？未必。

　　在都江堰警方破获的案件中，犯罪嫌疑人白某及其同伙徐某以“爱熊猫”为幌子博流量、敛财，其实“对大熊猫无感”。

　　“为什么‘美香’‘添添’不跟公众见面？它们已经被虐待死了！”2023年11月，旅美大熊猫“美香”“添添”归国后定居中国大熊猫保护研究中心都江堰基地非展区，谣言一时间甚嚣尘上。都江堰市公安局接网民投诉和基地报案后，组织专班开展侦查，全量梳理涉案账号，锁定了涉嫌寻衅滋事、诽谤的白某和徐某。

　　经查，白某为吸毒前科人员，家庭经济状况较差，发现熊猫话题有热度，便伙同丈夫徐某和王某等人，发布短视频、开设直播、建粉丝群，以直播打赏、粉丝资助等途径谋取利益。

　　很显然，白某和徐某并不爱大熊猫。事实上，很多在网上以熊猫为话题，炮制谣言、制造争议、煽动网暴的“活跃分子”，很难说他们真的是出于对大熊猫的爱。

　　例如，唐某发现“熊猫”谣言相关视频很有流量，于是便从网上截取视频、图片，配上从各处“拼接”的文案，生产出一个个“爆款视频”。经民警询问，唐某计划靠蹭“熊猫”流量来“养大”自己的视频账号。

　　“‘养大’账号后你想做什么？”办案民警问。

　　“不知道，先‘养大’了再说。”唐某说。

　　“按键伤人”，“按键”亦“伤猫”

　　6月13日，对于中国大熊猫保护研究中心大熊猫繁育专家魏明来说，是气愤和难过的一天。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在中国大熊猫保护研究中心都江堰基地巡检，却遇到了几名极端“猫粉”尾随谩骂。事后，魏明被谩骂的视频在网络传播。

　　现场拉打横幅照片。

　　“这些人还在基地外的游客中心附近集结，他们一边手持横幅呼喊吸引游客，一边拍摄视频，企图制造与基地工作人员、民警发生‘摩擦’的事端，以此扩大舆论影响。”都江堰市公安局网络安全保卫大队大队长唐璞介绍。

　　事发后，都江堰市公安局高度重视，在四川省公安厅、成都市公安局的组织领导下展开缜密调查取证。经查，该团伙主要成员为王某、徐某梅、裴某，裴某获知大熊猫“青宝”“宝力”即将赴外开展国际交流合作后，遂与徐某梅谋划，煽动徐某梅以拉横幅滋事的方式制造负面舆论，阻止大熊猫国际交流，后徐某梅与王某串联制定计划，田某、姚某等人提供资金援助。

　　大熊猫深受世界各国人民喜爱，赴外开展国际交流合作的大熊猫，不仅承载着我国维系中外友好的殷切希望，也是中外科研合作交流的重要纽带。

　　然而，极端“猫粉”和蹭流量的网民刻意以“旅外大熊猫受虐待”的谣言为切入点，挑起公众极端情绪，肆意诽谤谩骂他人，严重污染网络环境，侵害他人合法权益。

　　横幅内容照片。

　　作为我国著名的大熊猫繁育专家，魏明经常远赴境外承担大熊猫繁育和科研交流任务。因此，他被极端“猫粉”称为“卖国贼”，对他的工作生活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

　　同魏明遭遇类似的，还有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副主任侯蓉、中国大熊猫保护研究中心张和民等专家。这些专家所从事的科研项目，为我国大熊猫圈养种群的扩大和遗传多样性的保护立下汗马功劳，不明真相的网民却认为这些项目损害了大熊猫的健康。因此，此类科研项目和相关专家成了极端“猫粉”攻击的靶子。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按键伤人”终会付出代价。公安部网络安全保卫局在全国发起集群战役，四川公安机关全力侦办，组织成都、攀枝花、广元警方成立网安牵头、多警种协同的联合专案组，及时依法打掉了实施侮辱诽谤、寻衅滋事的白某、徐某团伙，实施网络暴力的唐某、范某团伙，实施寻衅滋事的王某、裴某团伙以及实施网络诽谤造谣的周某团伙。

　　“这些人的行为对熊猫中心的运营和科研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令我们十分痛心。非常感谢公安机关破获了案件！”中国大熊猫保护研究中心专家张和民说。

　　中国大熊猫保护研究中心都江堰基地。

　　目前，大熊猫的受威胁程度等级已由濒危降为易危，已经建成了可自我维持的迁地保护种群，大熊猫保护取得的成绩离不开科研专家几十年来的兢兢业业、探索创新。“由于极端‘猫粉’动辄造谣诽谤、网络暴力，使得大家在工作中心生顾虑、谨小慎微，精气神受到极大打击，许多科研项目因此停滞或暂缓。”侯蓉说，“长此以往，将对大熊猫的保护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我认为极端‘猫粉’并不是真正的爱猫，他们做的事情对大熊猫群体也会造成伤害。”“猫粉”小夏说，“希望公安机关能够严厉打击利用大熊猫‘搞事’的人，还大熊猫一片宁静。”

　　警惕“饭圈”不良风气泛化蔓延

　　近年来，“饭圈文化”引发的违规违法行为屡见不鲜。从崇拜演艺明星的群体开始发展，“饭圈”涉及领域逐渐泛化——体育“饭圈”里，不同运动员的“粉丝”吵得昏天黑地；历史“饭圈”里，不同朝代的拥趸间口诛笔伐；文学“饭圈”里，读者甚至为了同一本书中的不同角色而相互攻讦……此次四川公安机关破获的系列案件，表明“饭圈”不良风气正在向“动物圈”蔓延。

　　“粉丝”的“爱”，过于疯狂，由此引发的乱象频出——造谣诽谤、恶意炒作，侮辱谩骂、攻击诋毁，挑起对立、煽动拉踩……严重扰乱网络空间秩序，影响社会治安稳定。

　　为推动“饭圈文化”实现良性发展、营造风清气正的网络空间，近年来，公安机关深入开展“净网”专项行动，高压严打网络违法犯罪，强化网络乱象治理，指导互联网平台强化自律自治，重拳频出为“饭圈”立规矩、树红线，乱象得到初步遏制。但是也要看到，在“流量至上”“泛娱乐化”等畸形价值观引导下，“饭圈文化”加速向其他领域蔓延，强化治理势在必行。

　　依法严处网络暴力、网络寻衅滋事等网上各类违法行为，是维护清朗网络空间的必然要求，也是汇聚网上正能量的人心所向、民意所归。要阻止此类事件再次发生，不能“头疼医头，脚疼医脚”，而要将其放在“饭圈”乱象整治的大框架下，分析其成因和特征，源头治理、综合治理，营造风清气正的“饭圈文化”。

　　公安机关要持续加大打击整治力度，聚焦造谣引流、侮辱诽谤、网络暴力等违法犯罪活动，打团伙、斩链条、摧网络，尤其要紧盯网络暴力的发起者、组织者、实施者，矫正“法不责众”错误倾向；要强化与网络监管部门协同合作，严格压实网站平台主体责任，全面梳理平台责任和监管漏洞，督促平台加强违规行为公示；要加强日常宣传教育引导，及时公布典型案例，以案普法、以案释法，对相关人员形成强大震慑。基于不同“粉丝”群体，打击治理举措要各有侧重，有的放矢、靶向施策，努力铲除“饭圈”不良行为滋生的土壤。“粉丝”应当消除戾气，在合法、合规、合理框架之内理性追星、依法上网，维护清朗网络空间。各方力量汇聚，让“饭圈”更加积极、友好，让“爱”不再成为一种伤害。

　　记者：邵磊 牛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