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刊于《中国妇女》杂志

　　2023年7月，幼童指定监护案及相关财产返还案，历经5个多月终于落下帷幕。在这两起案件中，北京顺义区法院与多部门携手救助，让4岁的睿睿回归了家庭。

　　至亲相继去世，引发监护权之争

　　睿睿出生时，爷爷、奶奶、姥爷已去世多年，父母都是独生子女。睿睿1岁多时，父母相继去世，姥姥常淑涵作为唯一的直系近亲属，承担起了照顾外孙的责任。

　　常淑涵年迈体弱，为了更好地照顾外孙，她找到此前照顾过女儿的护工钟庆，并带着睿睿到钟庆的老家甘肃共同生活。然而，2022年12月，常淑涵也因病去世了。

　　常淑涵是北京顺义区人，户籍地居委会得知她去世后，立即联系了钟庆，让他将睿睿送回北京。随后，居委会作为临时监护人，将睿睿暂时交由顺义区福利院照顾。

　　在辽宁老家，睿睿还有一个堂叔叫康博，他得知常淑涵去世后，多次来北京了解睿睿的情况，并向顺义区法院申请指定其为睿睿的监护人。与此同时，钟庆也到法院申请指定自己为睿睿的监护人。

　　一方是与睿睿共同生活了两年半的护工，一方是与睿睿有血缘关系的堂叔，究竟谁更适合担任睿睿的监护人？

　　为了解睿睿的情况，2023年3月2日，法官曹咏和魏薇来到福利院。让两位法官欣慰的是，睿睿不仅性格开朗，还懂得和福利院的哥哥姐姐分享法官带来的玩具。

　　随后，两位法官与福利院院长、居委会主任、镇政府工作人员召开座谈会，就“谁更适合担任睿睿的监护人”听取了大家的意见。

　　3月14日，法官魏薇来到辽宁义县，查看康博的住处，向村委会及村民了解他的经济能力和生活状况。据当地村委会介绍，康家是个大家庭，此前逢年过节睿睿的爸爸都带着一家人回来团聚，家庭氛围很好。

　　与此同时，法官曹咏将钟庆传唤至法院。钟庆表示，在两年多的时间里，他与睿睿已经建立起深厚的感情，希望睿睿跟自己回甘肃生活。

　　为了解钟庆的近况，法官致电其居住地村委会进行核实，得知钟庆目前无固定工作，此前在北京务工，子女均已成年并独立生活，钟庆夫妇与父母在甘肃老家生活。

　　除了核实康博和钟庆的家庭情况，法官还前往社保中心、不动产登记中心，查询睿睿及常淑涵的财产状况，没想到又发现了新的线索。

　　原来，睿睿曾继承了母亲在顺义区的一套房产，后来被姥姥出售。而钟庆曾说，常淑涵靠退休金和低保生活，也没有遗产，还拖欠他的护工费。

　　走访调查，遗产浮出水面

　　睿睿母亲留下的房子及售房款到底在哪里？为了搞清售房款的去向，法官走访了房屋中介人员、购房人，并调取了常淑涵的银行流水。

　　法官发现，购房人曾于2021年11月向常淑涵的银行账户转入购房款86.5万元，但在2021年11月至2022年1月间，常淑涵又将81.5万元通过直接转账或者存折取现再转账等方式转给了钟庆夫妇。

　　上述转账行为涉嫌侵害睿睿的财产权益，为了争取多方力量保护睿睿，法官立即将此财产线索通报给顺义区妇联、民政局及居委会。

　　居委会作为睿睿的临时监护人积极履职，以财产损害赔偿之由将钟庆夫妇告到顺义区法院，要求其返还钱款81.5万元，并申请了财产保全。

　　2023年4月25日，法院受理此案，并对钟庆夫妇名下的81.5万元予以冻结。区妇联经过协调，及时安排援助律师为睿睿和居委会提供法律援助。

　　虽然财产损害赔偿案还没有结果，但睿睿的监护人需要尽快确定。5月10日和11日，两份判决书分别送到康博和钟庆手中。法院认为，睿睿是未成年人，其父母、祖父母及外祖父母均已去世，也没有兄姐，其堂叔康博表示愿意担任监护人，综合考虑康博的家庭关系、身体状况、性格人品、经济条件等，康博具备监护能力。

　　钟庆在睿睿父母去世后的一段时间对其进行了照顾，的确付出了部分精力，应当给予肯定，但考虑到钟庆与睿睿无血缘关系，加之无证据证明其有稳定工作及收入来源，因此不适宜担任睿睿的监护人。

　　5月23日，是睿睿回家的日子。法官、妇联干部、居委会人员前往福利院看望睿睿。康博也特意把小儿子带来北京，两个年龄相近的孩子，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法官魏薇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法官寄语交给康博，并嘱咐道：“希望你能切实担负起对睿睿的监护职责，细心呵护他的学习、生活，给予他正确的引导，从而降低幼年丧父、丧母对孩子造成的影响。”

　　办理好交接手续后，睿睿牵着堂叔的手一同走出了福利院，并和法官阿姨、福利院老师一一告别。

　　尘埃落定，护工返还财产

　　在法院确定康博为监护人后，康博作为睿睿的监护人参与到财产损害赔偿案中。开庭当天，顺义区妇联、民政局及居委会相关人员旁听了案件。

　　“当初我在照顾睿睿母亲时，常淑涵仅支付了11天护理费，后来的4个月我都是无偿护理睿睿的母亲，为此还垫付了几万元医药费。”在庭审中，钟庆夫妇提出，转入两人账户中的81.5万元，是常淑涵支付的所欠的护理费及医药费、来京办事往来费用，以及日后照顾常淑涵和睿睿的费用，但他们并没有提供任何证据。

　　经调查得知，常淑涵每月的收入有6000元左右，能够维持两人日常生活所需。法院认为，在常淑涵健在且作为睿睿监护人的情况下，即使考虑到钟庆的看护费用，也无需在短时间内将81.5万元转入钟庆夫妇的账户。

　　现在睿睿由堂叔担任监护人，钟庆夫妇已不再照顾睿睿，两人应当返还相关钱款。鉴于钟庆夫妇照顾睿睿两年有余，确实付出了精力，2023年7月，法院酌定钟庆夫妇返还74.5万元。

　　为了避免侵害睿睿财产权益的行为再次发生，法院的判决对康博此后的监护行为也进行了提示：“希望康博在今后的生活中依法履行监护人职责，处置未成年被监护人的事务时，要立足于满足被监护人的利益，在为睿睿提供生活、健康、安全等方面保障的同时，妥善管理和保护睿睿的财产，维护好未成年人的合法权益。”

　　历经5个多月，睿睿的监护权归属及财产返还纠纷终于落下帷幕。不久前，法官对睿睿进行了回访，在视频中看到睿睿很好地融入了新家庭。

　　文/安杨 耿若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