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清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温泉县的哈夏林场，天气有些微凉。白努尔·河孜尔哈丽走出毡房，看着自家300多只羊在牧羊犬的看护下安静吃草，默默盘算着迁徙的时间。

　　白努尔·河孜尔哈丽上山已经几个月了，对北疆的牧民来说，随着季节的变换，将牛羊赶到水草丰茂的地区是千年来放牧的传统。带着帐篷和生活用品，沿着世代牧民踩踏出的牧道，将牲畜赶往不同海拔的牧场，逐水草而居，旅途动辄上百公里。

　　将大批牛羊赶上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受天气变化的影响，踩踏出的牧道容易出现损毁，牧民就要多花时间绕行路况可能更差的牧道，安全隐患成倍增加，如若因此耽搁几天，牧民就面临带着牛羊在风雪中前行的危险。让白努尔·河孜尔哈丽欣慰的是，困扰牧民已久的上山路难行问题，近些年渐渐得到了解决。

　　转场愈发方便

　　“你们不知道，以前路没修好的时候，我们在山下放牧，位置小，草也不好。”回忆起之前放牧的日子，白努尔·河孜尔哈丽眉头皱了起来，“羊不肥，哪里值钱啊。”

　　这样的日子，陪伴她从童年到成家，一直到儿子的童年，终于有了变化。2016年开始，温泉县投入1.3亿元用于农村公路改造，公路也有了专业养护队伍，交通扶贫项目大力实施。当时的贫困村、抵边村等偏远村庄交通得到了发展，道路在群山中盘旋，串联起了牧民们不同季节放牧的草场与林场，千年来的牧道被硬化，牧民们的脚步也走得更坚实。

　　牛羊不恋山，只恋山中草。白努尔·河孜尔哈丽骄傲地向记者展示着自家的羊群：“路修好后，上山下山方便多了，我们家现在有300只羊，越来越肥，卖得也越来越好。”她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之前，一只羊只能卖几百元，随着公路建成，转场愈发方便，羊群就可以到高海拔地区吃更好的青草，个个养得膘肥体壮，一只可以卖到上千元，家庭收入逐年增加。

　　聊天中，白努尔·河孜尔哈丽讲起了一个有趣的细节。在天然的草原牧道上转场，她的双眼只能紧盯脚下，生怕踩坑摔倒。将牛羊赶上公路，迈着坚实的步伐向山上迁移，她终于可以抬起头，看看生养自己的这片群山及湛蓝的天空——“我真的发现，我们这里好美，你们觉得呢？”

　　神山背后的新选择

　　白努尔·河孜尔哈丽一家已经不满足于传统的放牧收入。她告诉记者，自己打算在路边开一家牧家乐。给了她勇气的，是温泉县令人惊艳不已的旅游公路。

　　2019年，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投入5640万元，实施了温泉县3个贫困村（抵边村）道路建设，农村出行条件显著改善，提前一年完成建制村“两通双百”目标任务。当地还强化农村公路管理养护，建立州县联动联调长效机制，制定了《博州农村公路养护管理工作标准》，实现“有路必养、养必见效，有路必管、管必到位”，温泉县也成功创建为自治区级“四好农村路”示范县。公路修好后，结合当地丰富的旅游资源，牧家乐和旅游村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从温泉县城向西出发，穿过草原明珠般的博尔塔拉河国家湿地公园，博格达尔村出现在平整的农村公路边。鲜花盛开在村道两旁，干草铺满房顶，用石头围起的院墙内炊烟袅袅，农具和戍守器械陈设两旁，墙上满是蒙古族的特色壁画，卡伦文化的特色风情萦绕在村寨。可几年前，博格达尔村还是个隐没在群山中的小村庄，基本与世隔绝。

　　“以前，满村都只有砂石路，别说吸引游客了，村民自己出行都不方便。”博格达尔村村委会主任旦·高娃表示，自从2016年改造村庄道路后，博格达尔村决定抓住机遇，在打造卡伦文化的同时，依托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和区位优势，引导村民统一打造特色民俗与农（牧）家乐，大力发展庭院经济。“经过几年发展，我们的农家乐旅游旺季家家爆满，很多外村甚至邻镇的居民都会来我们这里办婚礼、聚会，也有全国各地的游客来我们村旅游。”旦·高娃言语间满是自豪。现在的博格达尔村，全村50余户160余名村民参与旅游业，有农（牧）家乐28家，日均接待游客上千人次，村民年人均纯收入的三分之一来自旅游。

　　对于常年在内地上学的迪丽达·阿曼泰来说，家乡日新月异的变化令她惊喜不已。“以前我上学要先坐大巴从温泉县到乌鲁木齐市，再转火车或者飞机。现在县里通了高速公路，一小时就可以到博乐市坐火车了。”她说，这次来博格达尔村参加聚会，发现村里家家户户都有车，周围的朋友也都买了车，这些以前想都不敢想。

　　博格达尔的名字来自于蒙语，意思是“神山的背后”。千年来，“神山的背后”都是牧民们与自然共生的壮美画卷。交通便捷带动各类产业的发展，牧民们有了更多选择，也有了拥抱精彩生活的更多可能。如同蜿蜒在大山上的公路，他们日子的变化，也在被大山深刻见证。

　　作者丨记者 阎语 卫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