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发于2022年3月31日出版的总第852期《瞭望东方周刊》，原题为《郑州探索“物业养老”》。

　　《瞭望东方周刊》特约撰稿杨逍

　　“物业+养老”服务倡导老年人在熟悉的小区里接受物业提供的养老服务，是一种以政府为主导、以家庭为核心、以小区为依托且不同于家庭养老和机构养老的创新模式。

　　社工为老人包饺子（杨逍/摄）

　　据2020年河南省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显示，河南全省常住人口中80岁及以上长寿人口有238.86万人，占全省常住人口的2.40%。其中，郑州市80岁及以上长寿老人22.02万，位居全省第三。早在2018年，郑州市人口与城镇化抽样调查数据报告显示，郑州市常住人口中60岁及以上人口127.5万，占总人口的13.60%。

　　如何养老？各地均在进行各种探索。而在郑州市管城区代书胡同，他们的做法是“物业＋养老”。

　　百年老胡同，三成是老人

　　从郑州地标二七塔向东，是商铺林立的西大街，行至800米左右向北转，就是郑州著名的百年老胡同——代书胡同。

　　明朝洪武元年(1368年)，当时郑州创建了管城驿，就在现在的代书胡同附近。从明朝至今，由于周边聚集了州府衙门、监狱、法院和政府办公地，这里成为一些讼师，以及代人书写呈文、状子的文人们聚居的地方。胡同内一位私塾老先生因为诉状写得好，官司打得赢，名气也越来越大，找他写诉状的人也越来越多。其他一些文人见状也到此聚集，为人代书，还在门前挂起“代书处”的牌子。随着代书处越来越多，这条胡同也就被大家称为“代书胡同”。

　　随着历史变迁，代书胡同虽然失去了“代书”功能，名字却保留了下来，如今成了一个居民社区。

　　漫步在代书胡同，房屋虽然拥挤，但却十分安静，踩着青砖铺成的小路，路两旁郁郁葱葱的绿色和古色古香的门楼尽收眼底。

　　代书胡同社区党委书记陈霁辉介绍，代书胡同面积0.27平方公里，居住着3000多户居民，6000多人口，“这都是老旧小区，有2200多名60岁以上的老人，老年人口占总人口的1/3还多。”

　　物业成纽带，养老很得劲

　　“物业+养老”服务倡导老年人在熟悉的小区里接受物业提供的养老服务，是一种以政府为主导、以家庭为核心、以小区为依托且不同于家庭养老和机构养老的创新模式。

　　2020年，郑州圆方社区服务中心接管代书胡同社区内三个小区的物业管理工作，并根据老旧小区老年人较多的特点，挖掘和整合现有资源，增加养老设施和日间照料服务，探索“物业+养老”。

　　77岁的秦先生就很喜欢这里的生活：“小区里都很干净，改造得也可漂亮，物业还经常给我们组织活动，听听戏、打打牌、做做理疗，一人住也可得劲。”

　　“你看，前面就是社区的老年活动中心。”朝着秦先生所指方向望去，可以看到“舒馨苑”三个大字。

　　“舒馨苑是代书胡同社区的日间照料中心。”郑州圆方集团社区服务中心负责人刘真介绍，一楼是张仲景国医馆，社区的老人可以免费享受问诊、推拿、拔罐、艾灸、正骨等服务。二楼、三楼分别是按摩室、棋牌室和健身房，这里所有的场景化服务都是对老人免费开放的。

　　当然，老人在家也能享受服务。郑州圆方社区服务中心联系爱心企业和公益基金，对部分老人家里配备监控、紧急呼叫和烟感报警器等智能化设备。其中的监控主要是以“火柴人”的形式呈现，只为确认老人的生命活动，不会侵犯老人的隐私。

　　公益机构还向代书胡同捐赠9台AED（自动除颤仪），分配在需要24小时坚守的岗位上，社工人人持证，可操作机器应对老人的紧急情况。

　　“爱心联系卡”也是物业开展养老服务的一大“法宝”，卡片上用大号字体显示出片区医生、警察、保安和物业专员等10个电话号码，方便老人联系。其中保安室、物业专员、中医康复和志愿者是24小时服务。

　　除了保洁，探访等家政服务，还有助餐、助行、助购等养老服务。虽然在爱心卡上都标有收费标准，但是实际中并没有向老人收取人工服务费，只有部分换灯泡、换水龙头等服务收取物料成本费。

　　物业是老人信任的平台，刘真通过联系爱心人士和爱心企业，将老人需求进行一对一的满足。让一些赋闲在家的老人成为帮助其他老人的志愿者，做饭、聊天，适当地增加一定收入。

　　运营有优势，问题也存在

　　“物业+养老”相比于其他养老机构有何优势？刘真说，老人对物业服务企业的信任是物业较其他养老机构最为核心的优势，“物业作为小区的运营管理者，和居民日常联系较多，彼此之间更为熟悉，这就为养老服务引进小区打下基础。”

　　物业还能对老人的需求精准把控。陈霁辉认为，物业社工对老人更熟悉，可以相对准确掌握老人的需求，便于提供个性化、人性化的服务。物业24小时不离小区，能为老人提供更为便利和快捷的医疗、保健等服务，对老人的紧急求助也能够快速解决。

　　运营成本上，物业也比其他养老机构更具优势。“物业本身就是做保洁、安保等基础物业服务的，与部分养老服务内容具有一定的重合性。”郑州市民政局养老服务处处长王中华认为，物业可利用既有物业服务资源、线下空间和整合社会养老资源，获得运营成本的优势。

　　与此同时，“物业+养老”还存在空间小、盈利少、养老服务单一等问题，值得完善提升。

　　“其实我们很想多打造一些床位，向失能老人的照料服务拓展。”刘真介绍，日间照料中心的空间太小，许多功能无法配套齐全，是目前最大的问题。

　　陈霁辉也持有同样的看法，他认为现在的新建小区在设计之初，就有充足的空间建设养老区域，但是老旧小区的空间早已占满，没有多余的空地。

　　同时，物业在养老服务的专业性上有所欠缺。“物业提供的养老服务，更多地还停留在家政服务上。”王中华说，例如上门打扫卫生、做饭配餐等，基本上就是目前物业可以做到的服务，比较单一。

　　此外，盈利难也是郑州圆方社区服务中心面临的重要问题，同样也是许多从事养老的物业公司的问题。刘真认为，主要是老年人的消费观念和支付能力，“老人们勤俭节约惯了，能省就省。而且，老人收入不高也是现实原因。”

　　据了解，代书胡同内的几个小区，除了中国人保家属院的老人退休工资高一些，其他回迁房小区的老人退休金很低，一个月还不到1000元。

　　事实上，“物业+养老”模式已被政府层面认可和鼓励。

　　2022年初，《河南省“十四五”养老服务体系和康养产业发展规划》提出，拓展社区养老功能，充分发挥社区党组织作用，探索“社区+物业+养老服务”模式，推动、支持物业服务企业积极开展多样化养老服务。可以预见，随着政府的重视和企业的探索，“物业+养老”模式运营将更加健康，功能将更加完善，也会使更多的老人享受服务、安心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