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聪与孙卓今满18岁 回看两个被拐家庭的错位时空

2022-01-10 07:24来源: 北京青年报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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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孩子同年同月同日生,是不是就是被拐的命?就是难找?”2017年的时候,孙海洋对申军良说。

  彼时,两个人因为同为被拐儿童的父亲而相识,曾一起寻找过自己的孩子,一起抓过人贩子。在机缘巧合下发现,孙卓和申聪居然都出生在2003年的腊月初七。

  2020年,申聪被警方在广东找到,随后跟随申军良回到了山东的家。

  2021年,孙卓被警方在山东找到,随后被孙海洋接回到了广东的家。

  2022年1月9日,两个同年同月同日生且同命相连的孩子,在各自父母的身边,度过了18岁的生日,两个经历了人生骤变的孩子,一起长大成人,两个曾并肩寻子的父亲,则相互遥望祝福。

申聪与孙卓今满18岁 回看两个被拐家庭的错位时空

  两个被拐的孩子成人了 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蛋糕和祝福

  今天一早,孙海洋的电话就被打爆了,电话那头或是记者的采访,或是亲朋的问候,整整一天,孙海洋的耳朵里塞满了祝福。

  这是孙卓回到家后的第一个生日,而且还是18岁的生日,这个被拐的男孩即将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这个生日意义非凡。

  “光蛋糕就十几个,还有很多礼物,都是全国各地的朋友们送来的。”孙海洋笑着说,“今天这一天能把前面15年的蛋糕都补回来。”

  在寻子过程中始终坚韧内敛的孙海洋此时却难掩兴奋的情绪,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善意他感慨万千,但又担忧亲朋好友们破费,一再呼吁大家千万不要给自己转钱。对于收到的蛋糕和礼物,他连连道谢:“感谢大家,感谢网友,感谢朋友们,大家一起过生日。”

  而在山东济南,来给申军良道喜的电话也一点不少,申军良一边招呼着送来祝福的朋友们,一边帮着妻子给儿子申聪过生日。

  为了这个生日,申聪的妈妈于晓莉早就掰着手指头在算日子,她准备为申聪做一顿全年从未有过的丰盛晚餐。“要比过年过节都正式的晚餐”申军良说。

  一大早,于晓莉就出门直奔菜市场,虽然家里生活并不富裕,她还是买了孩子喜欢吃的鱼、虾、扒鸡、红烧肉和诸多青菜。

  申聪的两个弟弟也早早起来,拿出了用积攒已久的零花钱给哥哥买的蓝牙耳机。申聪的长辈们不在身边,除了通过网络送来祝福外,还给申聪发来了大红包。

  由于申军良家的条件不算好,有打拐志愿者特意在这天送来了书籍和衣服,曾经为申聪辅导功课的老师也订了个蛋糕和鲜花送了过来,还有的网友送来了温暖的围脖和新鲜的牛奶。

  面对好心人的礼物和祝福,申军良一个劲的道谢:“感谢大家,感谢网友们对我家的帮助。”

  同命相怜并肩寻子 两个伟大父亲曾一起抓“梅姨”

  2005年1月4日,未满周岁的申聪被破门而入的人贩子抢走,当时申军良正在公司上班,妻子于晓莉则在家中厨房准备午饭。两名人贩子将药物涂抹到于晓莉的脸上,她睁不开眼,喊不出声,被人贩子用胶带捆绑住,只听到儿子“啊”的一声。待她挣脱后,儿子已经不见踪影。

  此后申军良踏上了寻子之路。由于有线索显示其中一名人贩子曾在珠海和深圳等地出现,申军良几次前往珠海和深圳寻找儿子。

  深圳在申军良的记忆里并没有留下什么好感。在深圳,他被人拦路抢劫,身上的财物被洗劫一空,最后他几乎用祈求才让劫匪“发了善心”,给他留下了回家的路费。在深圳,他多次幕天席地露宿街头,因为没有暂住证曾被治安人员抓捕,最后靠托人和交罚款才被放了出来。

  而此时的孙海洋,正在深圳南山区的包子铺,踌躇满志的规划着自己的小家庭,他并不知道有一个叫申军良的人在急切的找着被拐的儿子。

  2007年已经是申聪被抢走的第三年,10月,申军良的小儿子在河南老家出生,正在广东寻子的他没有赶回去照看。此时申军良只想着一件事情,把申聪找回家,让一家人团圆。

  而就在那个月的9号,一名40多岁的中年男子,在孙海洋的包子铺门前掏出零食,折腾了50分钟,终于将孙海洋的4岁的儿子孙卓半哄半拖地骗走。

  从此,孙海洋的家庭陷入到了和申军良一样的境地,他也走上了申军良正在走的寻子之路。

  此后的数年,两个人各自寻找着自己的儿子,耗尽家产,走遍了小半个中国。

  2014年,陈可辛导演拍摄的电影《亲爱的》上映,剧中使用了孙海洋为原型的一个寻亲家庭的故事,那个时候,申军良不认识孙海洋,但他看了那部电影,记住了张译演的那个角色,他看一次哭一次。

  2016年,两个寻子父亲终于产生了交集,两人在寻亲人群中相识,这一年是申军良寻子的第11年,是孙海洋寻子的第9年。

  在深圳,孙海洋为尽地主之谊,准备了一桌简单的酒菜,招待了申军良,两个人一边喝一边聊着怎么找孩子。

  2017年底,孙海洋给申军良打电话,他和申军良结伴走了一段寻子路。听说哪里有线索,两个人就去哪里蹲点,与其他寻亲家长一起,两三个人吃一份最便宜的菜,七八个人住在小旅馆的一间房里,一张床上要挤着两三个人。

  寻亲的父母们没有学过刑侦,但在寻找时会各有分工,针对各种线索细节进行研究和分析,每晚都讨论到很晚,做了很多种寻找方案。申军良和孙海洋承担了寻亲家庭群体里大多数工作。

  没有线索的时候,两个人就拿着寻人启事翻来覆去的看,看了几遍后,又交换看看还有没有细节没写进去,看看排版能不能让人看明白。看着看着,孙海洋突然问申军良:“申聪也是03年腊月初七的生日吗?”接着又默默的念叨着:“是不是这一天的孩子都容易丢又找不到,为啥一直找不到呢?”

  申军良这才发现,儿子申聪和孙海洋的儿子孙卓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后来,申军良得到了拐卖自己儿子的人贩子“梅姨”的线索,他和孙海洋等几名寻亲家长一起,去抓捕“梅姨”。申军良和一名志愿者负责前线抓捕,孙海洋则带着三四个人,看守住曾经与“梅姨”同居的老汉。申军良和志愿者利用接近“梅姨”的机会,拍下了她的照片,传给孙海洋,由孙海洋拿着照片让老汉辨认。但看到照片后的老汉不断摇头,申军良眼前的并非“梅姨”。

  两人并肩寻子的日子,最后还是以失望收场。快到年底,寻亲家庭中有人得了感冒。住在潮湿狭小的环境里,感冒交叉感染,申军良和孙海洋也都生病了,只能拖着病体先回家过年。

  此后,两个人各自寻子,时而有联系也只是相互嘘寒问暖,鼓励打气。

  2020年,申聪先被警方找到,申军良从山东开车赶到广东,见到了14年未见的儿子。孙海洋看到了申聪被找到的消息,他既高兴又难过,他鼓励自己,申聪的失而复得像是让孙海洋在黑夜中看到了一缕阳光,让他能够看清自己的目标。“申聪找到了,那孙卓也一定能找到。”

  申聪回到了申军良的身边,申军良回归破败的家庭,开始为养家糊口而焦虑。孙海洋知道申军良家庭的情况,但对儿子的想念,还是驱使他给申军良打去了电话,想麻烦申军良帮忙找孙卓。

  “10月6号他和我联系,知道我家里家庭负担重,麻烦我多多帮忙找找孙卓,我觉得这种事情是义不容辞,在群里联络了几个在广东找孩子的家长,准备近期出发,结果几个人还没动身,孙卓就被比对上了”申军良说。

  孙卓被找到后,孙海洋从广东赶往山东,见到了14年未见的儿子。

  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申军良哭了,他想起了几年前在广东的那间闭塞的小旅馆里,两个父亲拿着寻人启事互相看时的苦闷。

  两位父亲遥祝彼此孩子成人 希望更多的家庭能够团圆

  如今,申军良将申聪从广东接回了山东的家,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体会到了父子之间的亲情,但养家糊口的压力始终困扰着他。有时候,他觉得对不起申聪,对不起妻子和两个小儿子。

  在申聪18岁生日前,放假回来的申聪头发长长的,还穿着夏天的薄裤子,申军良问起来,孩子说裤子是网购的,很便宜,头发长点也没事,想着回家再剪。申军良听到这里,心里又觉得很不是滋味。

  在广东长大的申聪现在已经基本上适应了在山东的生活,给儿子过生日之前,申军良想到了刚刚从山东回到广东孙海洋身边的孙卓。他也希望孙卓早点适应广东的生活。

  对于孙卓目前情况,孙海洋一个劲的只说好,他说孩子适应的很快,周围人都很关照他,孩子也觉得生活很美好。

  申军良在山东给在广东的孙海洋父子送去祝福,“找孩子路上十五年,认识很多家长都特别不容易。与孙海洋认识许多年,且两个孩子特别有缘分,所以孙卓一直在我心里。当我知道孙卓被找到时和像找到申聪一样的兴奋。知道找不到孩子是多么痛苦,也知道找到孩子时是多么兴奋。这些词汇真的代替不了我心中的心情,有兴奋有感动,觉得太不容易了。”

  孙海洋在广东也同样在山东的申军良父子送去祝愿“希望两个孩子一样好,平安幸福”。

  最后,两位父亲都说,希望大家更多的关注被拐家庭,希望越来越多的被拐家庭团圆。

  实习生 刘曌元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张子渊

[责任编辑:侯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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