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时报记者 周 洋 牛小曼】廖昌永很忙。15日晚在杭州结束《中国好声音》总决赛后,16日晚他又奔赴成都参加中国音乐金钟奖开幕式。“接下来还有交响乐、民族歌剧的创作,以及明年的音乐剧论坛、中国艺术歌曲国际声乐比赛和国际论坛……”在《中国好声音》总决赛彩排之前,这位忙碌的中国著名歌唱家接受了《环球时报》记者专访。总决赛舞台上,廖昌永与学员陈文非合唱的蒙古族歌曲《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打动了场内外观众。作为享誉中外的男中音歌唱家和上海音乐学院院长,廖昌永成为一档以流行音乐为主的歌唱节目导师,此前出乎不少人意料。对此,廖昌永倒是很淡然:“音乐是相通的,没有必要把各个门类人为地割裂开来,相互借鉴会走得更远。”
艺术从业者,最重要的是真诚
环球时报:近年来您参加的音乐类节目大多侧重美声,这次为何会选择偏重流行音乐的《中国好声音》?
廖昌永:音乐其实是相通的。我们所谓的“美声”其实是由外来语翻译过来,原文的意思为“美好的歌唱者”。不论是古典美声,还是民族唱法和流行音乐,我们的终极目标都是“美好的歌唱”。当然,各个音乐门类的表达方式不太一样,如果我们过多地把它人为地割裂开来,其实对于各个门类的发展都是不太有利的。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够相互借鉴、相互学习,这样会走得更远。
环球时报:您在《中国好声音》中提到,学员陈文非的演唱特别动人。在音乐作品的表达中,如何看待情感和技巧两者之间的关系?
廖昌永:技巧是为表达而服务的,但是不能唯技术论,情感表达和技术训练两者缺一不可。其实很多时候,情感的极致表达是弱的表达。声音技术上的训练也有很多方面,包括声音的力度、幅度,气息的强弱等。
环球时报:最看重学生或参赛选手哪些特质?从年轻一代的音乐表达中感受到哪些不同?
廖昌永:(最看重)真诚。包括对舞台的真诚度,对观众的真诚度,以及对整个作品的真诚度。艺术从业者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把自己摆在艺术之前,还是艺术之后?把自己放在观众之前,还是观众之后?把个人得失摆在前面,还是把个人修养摆在前面?这些都决定我们能在这个行业走多远。从目前我接触到的这些选手身上,我看到很多真诚,这让我很感动。他们在舞台上相互告别时的不舍是发自内心的,大家都从彼此身上学到很多。
当好歌者,做好教师
环球时报:作为上海音乐学院院长,工作重心是否有变化?
廖昌永:如果只是当一名歌者,把自己的人品和业务管好就行。但如果做一名教师,还要考虑如何教好学生——老师对学生的影响不只是传授技艺,还有人生建议和方向。而作为院长,要对各个专业有所涉猎,这样在帮助别人时才能“打到点上”。这也是我来参加《中国好声音》的原因之一,来学习流行音乐领域的建设,音乐与科技的融合、音乐与舞台的呈现等,也希望能从这样的节目制作过程中找到一条改革之路。
环球时报:如何看待声乐界“流行与美声互相看不上”的说法?
廖昌永:其实没有必要划分得那么清楚。今天我在路上总结自己的唱片,其中1/3是传统音乐。我们做了歌剧、意大利歌曲集和中国艺术歌曲集,也有很多民歌作品和跨界作品。所以其实对于我来讲,没有差别。
再从世界范围来看,所谓的界限也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大。那天我跟(李)荣浩聊天,聊到国际上有很多在公众面前穿着西装的古典音乐家,私底下也爱穿着休闲服在派对上玩得尽兴。我们熟知的世界三大男高音,他们的音乐会曲目有古典、民歌和流行音乐等不同门类,帕瓦罗蒂也有很多流行音乐界的朋友。
在中国流行音乐界,汪峰学小提琴出身,李泉弹钢琴出身,丁薇是作曲专业,常石磊毕业于上海音乐学院音乐工程系……其实学院派也好,非学院派也好,大家都是在为中国音乐事业做贡献,没有必要人为地划分界限。当然,从学校方面,我们还是希望能在学习阶段打好基础,当气息、技术、音乐风格这些训练都能做好,可以去接触更多不同音乐类型,来丰富自身的音乐表达。
向西方学习,也别忘了传统
环球时报:您主编并在海外发行了《玫瑰三愿:中国艺术歌曲16首》。如何让海外受众感受到中国歌曲的内涵和意境?
廖昌永:2019年时,我的独唱音乐会《中国古典诗词与书画——廖昌永中国艺术歌曲独唱音乐会》办了欧洲巡演,当时我们去了瑞士日内瓦、奥地利维也纳,也到德国卡尔斯鲁厄音乐学院进行艺术交流。音乐会上,我尝试了一次融合——除了我的演唱,台上还有相关主题的书画展示,我的16首歌曲对应了16幅书画。音乐会的舞台设计为中国书房一角,一桌两椅,摆放花瓶或屏风,这样就把我们中国人的书画、音乐和生活美学相结合。在交流过程当中,“大熊”音乐出版社(全称为德国布莱特克普夫与黑特尔出版社,全球最古老的音乐出版社——编者注)惊讶于中国语言、诗词和艺术歌曲能表现得这么美,于是就商量把这16首作品出版。我们不仅出了乐谱,还有高中低三个调以及中德文对照,同时标注国际音标。我和一名广播电台主持人还把这16首作品录成语音朗诵,便于外国朋友们学唱。
去年如果没有疫情,我们本来会在德国莱茵高音乐节、芬兰萨翁林纳歌剧节等全球十几个地方演出。在疫情过后,我们还会继续下去。
环球时报:在您看来,中国的音乐教育与国外有多大差距?
廖昌永:应该说各有所长。以前我们更多是在学习,一方面向西方学习,另一方面向传统学习,最终建设中国自己的音乐学派。我们的音乐教育不但要与世界看齐,还得找到自己的特色,这样才能在全世界推广,让更多人来了解中国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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